劉大斌被湖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布為“尹吉甫傳說”傳承人 詩經相關民歌至今在房縣傳唱(袁正洪攝影)
《詩經》是 “五經·四書”之首,堪稱中華文化的元典。千百年來,人們一直追尋著《詩經》的采風者、編纂者——2800多年前輔佐周宣王,被贊頌為“文武吉甫,萬邦為憲”的西周太師尹吉甫。 尹吉甫在哪里?追溯歲月,穿越時空。在歷史悠久文化燦爛的鄂西北千里房縣,這里不僅有尹吉甫的許多文物遺跡,而且還流傳著許多有關尹吉甫的民間傳說,引起了國內外專家學者的高度關注。尹吉甫民間傳說及其傳承人,被稱為我國珍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尤其是千古詩經相關民歌至今在千里房縣傳唱,經過專家學者的考證,兩千多年前的古人尹吉甫曾經身份顯赫,和《詩經》有著頗深的淵源,并做過杰出的貢獻。 □文/圖 記者 海月 通訊員 李勝男 鄉民傳唱2000多年前民歌 2004年深秋時節,湖北省民間文藝家協會主席傅廣典,應邀前往鄂西北房縣進行民歌采風。 房縣地處秦巴山區,崇山峻嶺、縱橫千里,因此古代素有千里房陵之稱!傲辍北闶切稳萜涞貏莸男燮骐U峻。 在傅廣典的心中,有一個揮之不去的難解謎團。因為,他聽十堰市委政研室正縣級政策研究員袁正洪介紹,房陵文化有尹吉甫詩經文化等十大特色。早在1982年,鄖陽地區(現十堰市)挖整民間文化時,在房縣九道鄉發現農民楊家管會唱詩經民歌《年年難為姐做鞋》。其歌詞是:“關關雎鳩(哎)一雙鞋(喲),在河之洲送(哦)起來(咿喲),窈窕淑女(喲)難為你(耶),君子好逑大不該,(我)年年難為姐(喲)做鞋(咿喲)”。這首民歌被收錄進《中國民間歌曲集成·湖北卷·鄖陽地區分卷》一書。此外,還在房縣上龕鄉發現《打一個呱呱雞》等詩經相關民歌。 古老悠久的房縣,文化源遠流長。司馬遷《史記》、《竹書紀年》記載:“堯子丹朱避舜于房陵,舜讓弗克,遂封于房為虞賓,是為房子國!钡ぶ熘恿,以父封國號為氏,始稱房陵,房縣因此得名,沿用至今。 房縣毗鄰夏商周時期的華夏文明核心區域,中華農耕和草藥,據說就發源于這里的神農架大山,在早期,這里幾乎擁有和華夏文明演化同步的歷史。 歷經數千年的文明滄桑,今天的房縣及其周邊地區,擁有深厚的古代文化積淀,房縣民歌便是其中一個引人入勝而充滿神秘的傳承,它種類多樣、腔調多變,內容極為豐富,不僅反映當地生產生活、戀愛婚姻等風土民情,而且因為楚調、巴音、秦韻多種風格的交融,被譽為研究先秦文化的活化石。 純樸的民謠,濃郁的古風,吸引鐘情于地域文化研究的傅廣典。2005年5月,他在袁正洪等人的陪同下,來到房縣門古鎮采風。令傅廣典感到震驚,而又大惑不解的是,在這些土生土長的民歌手們演唱的民歌中,果真很多首與《詩經》有關,有些句子竟然完全就是《詩經》上的原句。一部成書于2000多年前的文學經典,其中文字對于今天的學者而言,也有些深奧難懂,然而眼前這些文化水平并不高的民歌手們,竟然張口而唱,韻律曲調仿佛隨心而成。 房縣民歌為什么有這么多《詩經》的內容,它與《詩經》究竟存在怎樣的淵源呢? 傅廣典分析認為,房縣的《詩經》民歌大致有兩種樣式,一種是后綴式,一種是嵌入式,后綴式以《詩經》原句為本,綴上新創作的成分,“關關雎鳩叫聲歡,在河之洲正團圓”。嵌入式是把《詩經》的原句嵌在民歌中,“你也有來我也有,仁兄聽我唱一首,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房縣《關睢》唱腔不下十種 房縣深山民歌師還在傳唱詩經相關民歌!湖北省、十堰市民俗學會有關專家的發現,引起國內學術界的關注。 緊接著,2004年至2006年,房縣有關部門在民間文化搶救挖整中,重點發掘、整理民間故事、民歌民謠、戲曲、民間藝人情況、文化古跡遺存等資料,共搜集民間歌謠12000首、民間故事8500多篇、民間戲曲800出、古唱本100冊、手抄民歌本12000本。經初步統計,全縣有5萬人會唱民歌,6.5萬人會講民間故事,7000多位歌手每人能唱100首以上民歌。 令人吃驚的是,十堰市民俗學會、十堰市詩經尹吉甫文化研究會搜集到的《姐兒嫅得低下頭》、《砍砍伐壇兮》、《關雎》、《君子于役》等30多首相關《詩經》內容的民歌,竟然還有一群淳樸的房縣鄉民在部分鄉村至今仍在傳唱! 《關雎》千古傳唱,堪稱中華第一愛情詩。今天的房縣關于《關雎》的唱法腔調不下十種,這是否說明《關雎》的起源與房縣有著密切的關系呢? 房縣民歌通常是通過世代口耳相傳,保留于偏僻的山區。房縣九道鄉與外界相隔九道山梁,人煙稀少,但云蒸霞蔚、風景如畫,仿佛世外桃源。 近年來,房縣大力推介民歌,一些長在深山的民歌手,開始為外界更多地知曉。很多民間歌手被縣里評為一級民歌師,他們正是房縣門古寺鎮民歌王鄧發鼎、房縣九道鄉民歌師陳遠翠……很多人正是通過他們領略到《詩經》民歌的魅力。 據鄧發鼎介紹,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他就在唱民歌,但不知道是《詩經》民歌,直到2004年,袁正洪問他會不會唱《詩經》民歌?當時,鄧發鼎并不知道《詩經》是什么? 袁正洪問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這個你知道嗎?” 鄧發鼎聽后,忙說:“我會唱!關關雎鳩往前走,在河之洲求配偶,窈窕淑女洗衣服,君子好逑往攏繡,姐兒見了低下頭……” 以下是央視記者與陳遠翠的對話—— 記者:“你好,翠娃子,你到縣里唱的什么歌呀?” 陳遠翠:“唱關關雎鳩啊! 記者:“你學過《詩經》嗎?” 陳遠翠:“沒有! 記者:“你知道關關雎鳩是什么意思嗎?” 陳遠翠:“大概知道一點吧! 記者:“你經常唱的這些歌是從哪學的?” 陳遠翠:“從我的爺爺的爺爺,一代一代地教下來的、傳下來的! 面對央視記者的訪問,陳遠翠大聲唱了起來: “關關雎鳩往前走,在河之洲求配偶,窈窕淑女洗衣服,君子好逑往攏繡,羞得女兒低下頭! 《詩經》中很多動植物散見房縣 孔子曰:“《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邇之事父,遠之事君,多識于鳥獸草木之名! 《詩經》的魅力是什么?詩經的文化精神在哪里? 北京師范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李山教授認為,《詩經》是中華民族的瑰寶,楚辭、漢賦、唐詩、宋詞無不濫觴于此。農事詩以明確“天人合一”的由來,宴飲詩以明確人倫尚“和”傾向的根源,戰爭詩以明確四裔民族包圍下的文明人群克服危亡的一般方式,婚戀詩在于明確人群在獲得文明統一時所付出的代價作為縱向的論述,《詩經》奠定了中華民族的文明基石。 《詩經》是我國“五經·四書”之首,堪稱中華文化的元典。千百年來,人們一直追尋著《詩經》的采風者、編纂者、被歌頌者尹吉甫的足跡。 詩經的內容,后人分為:《風》、《雅》、《頌》。其中的主體《風》,就是來自全國各地的民歌,《詩經》開篇為周南、召南兩地的民歌,關于二南的地域分布,一般認為相當于今天的陜西南部、河南南部、湖北西北等廣大地區,流行于這些地區的音樂,便是所謂的“南音”。 十堰市民俗學會、十堰市詩經尹吉甫文化研究會的專家們通過8個月的專題研究,驚訝地發現,《詩經》中提到的很多動植物,在房縣深山都能夠找到。如雎鳩、白茅、香獐、檀木、荇菜、蒹葭、莧菜、薇菜等等,這驗證了部分詩作采集于房陵。 在《詩經》中尋找房縣,在房縣古老的民歌中找尋《詩經》相關民歌。 《詩經·召南》里有這樣一首民歌:“野有死麇,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闭f的是一個青年打下獵物,用白茅包起來,送給心愛的姑娘作為定情信物。詩句很簡單,卻給研究者留下諸多疑問,白茅是什么?為什么要白茅包裹愛情信物呢? 十堰市詩經尹吉甫文化研究會顧問胡繼南、理事陳伯鈞說:在房縣長有一種白茅,長著細長的葉子,開著像蘆葦的(白色)花一樣的野草,房縣人合伙打獵時,打到獵物后如果有人用白茅包裹了獵物,就意味著要送給心上人,一起打獵的人就不再分賬,分賬就是瓜分獵物。這與“野有死麇”有異曲同工之妙,“野有死麇”是召南民歌,而西周時期房縣正在周南、召南交匯地域,可以說“白茅包之”,說的正是房縣數千年來的打獵習俗。 《詩經·周南·關雎》應該是最廣為人知的一首愛情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歌采用比興的手法,借河邊“關關”地叫著的雎鳩,來抒發愛慕之情,千百年來“雎鳩”成為了愛情的象征。然而,它究竟是哪一種水鳥呢?判斷雎鳩最重要的一個根據,是它“關關”的叫聲。 胡繼南經過潛心研究分析后認為,房縣地處漢水流域第一大支流堵河之源,以及馬蘭河、南河皆為漢江支流,是《詩經》“二南”之地的重要區域。 “房縣有沮水河,其草叢中、蘆葦里經常有成雙成對的水斑鳩!痹橹赋,房縣民俗中把水斑鳩比作男女愛情,也經常開玩笑稱年輕男子叫“活斑鳩”,像斑鳩一樣“談情求愛”。房縣當地人認為雎鳩就是水斑鳩,而不是白腹秧雞,白腹秧雞在房縣稱為“苦哇鳥”,并非是雎鳩。 十堰專家的研究結論,能否說明《關雎》的起源與房縣有著密切的關系呢?相關研究仍然在進行,學者們從《關雎》等《詩經》里的諸多經典愛情詩中,發現一個有意思的現象,愛情多發生在水邊。 傅廣典認為,西周出于發展生產的需要,承襲了古老的狩獵季節,男女隔離的習俗,這種隔離通常通過江河湖海來實現,致使隔離的男女,只能隔水相望,而不能相會,這是《詩經》中,愛情發生在水邊的原因,也是我們國家文學中,習慣于以水寓情的注腳。如:“思君如流水,何有窮已時,請量東海水,看取淺深愁”、“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等等。 房縣門古寺鎮民歌王鄧發鼎唱起詩經民歌來,聲情并茂。 劉大斌被湖北省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布為“尹吉甫傳說”傳承人。 在房縣詩經文化節上,一萬兩千名學生齊誦《國風·周南·關雎》。 2012-4-8 來源:十堰晚報 |